一场风波归于平静。
就像是舞龙苑中的池水一样，被风吹过一层涟漪，却又在风停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如镜一般的光明和平静。
皇城里，已经有很多的官府宅邸空了出来，他们的主人在这几日的风波中永远地沉入了湖底，那是他们宦海生涯的湖底，他们已经永远都不会再浮上来。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的人生变了，有的已经失去了，有的即将失去，有的虽未失去但也形同失去。
皇城这些大宅子将迎来一批新的主人，皇城内将迎来一批新的衣着光鲜的人，这一切都会变。
但不变的是走在这青石板路上的挑着菜的走卒小贩。
这些在掌权者眼中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真正的市井小民眼里无非是一批人走了，一批人来了。
似乎一切都还和之前一样。
李煊坐着轿子，从相府向不远处的皇宫走去，挑开轿帘，看着依然熟悉的皇城，依旧面无表情。
对于他来说，昨天的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已经是过去，而今天，已经是崭新的一天，他依然有很多事情要做，而这些事情，依旧事关重大。
百官上朝。
已经不是前几日的人头攒动。
武将那边，依然是哪些皇帝每天都见惯了的人。
而李烜身后，已经空出了很大的一片。
皇帝出现在众人眼前，依然和以往一样，端庄、威严而又优雅大气。
所有人都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皇帝也整理了衣袍，端坐在龙椅上。
“太子失德，众卿家以为应当如何治罪啊？”皇帝的声音平缓又凝重。
过了许久，大殿之上依然是鸦雀无声。
“怎么了？都哑巴了？”皇帝继续问道。
群臣依旧没人敢说话。
武将们的眼睛都盯着杨启，而李烜身后的文臣们都低着头。
“老臣有本要奏。”李烜慢悠悠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哦？相国说吧。”皇帝的语气中夹杂着三分期待。
“老臣昨日接到边关奏报，五月初七，异族犯我边关，天威军指挥使文。。。”
未登李烜说完，皇帝便震怒说道：“李相国，朕问的是太子失德当如何处置，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
李烜倒也并不惊慌，依然淡定从容地回答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岂能不报？”
皇帝听闻，长叹了一口气，他也确实拿李烜这句话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听完，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此事上。
“这种事情，让兵部呈个折子不就行了吗？”皇帝又说到。
“回禀皇上，兵部尚书、左侍郎都因牵扯慕容德结党营私案，被贬官外放了。”李烜说到。
“那你们商议人选报朕吧。”皇帝又问“李相国现在可以说太子如何处罚了吧。”
“启禀圣上。”李烜慢悠悠地说“现在六部尚书半数被贬，皇城内三品以上官员多被裁撤，政令不畅。”
“李相国”皇帝又一次打断他的话。
“你今天是故意来跟朕对着干的吧？”皇帝的语气充满了威胁和阴冷。
“老臣不敢。”李烜赶紧跪下，但是他老迈的身体依然让跪下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十分缓慢和滑稽。
“只是军国大事，不可耽误啊。”李烜急切地说。
“那你们商议个名册出来报朕吧。”皇帝的语气缓和了些，他知道，李烜的话中有另一层深意，军国大事不可不决，官场震动更需要尽快平复。
“老臣，遵旨。”李烜慢慢地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适才皇上问太子失德之事，老臣以为，太子为国之储君，更应明礼仁孝，太子失德乃大事，臣意。”李烜顿了顿，说道“废太子。”
皇帝面无表情，李烜身后的文官无一人敢做声。
而杨启背后的武将们则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皇帝。
而杨启却急忙站了出来，近乎失仪地说到“万万不可。”
百官的眼睛全都看向了杨启，特别是他身后的武将们，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百战余生的人。
他们心中都有着同一个疑问。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平日朝堂从来都是老成持重，沉默寡言，今天怎么了，居然御前失仪，还为太子辩护。
这些将军们当然疑惑，甚至所有人都有些疑惑。因为太子一旦被废，那拥有杨启这个外戚大靠山的齐王将成为最大的赢家，甚至成为帝国唯一合法的接班人。
在众人疑虑的目光中，杨启庄严地从队伍中走出来，说道“圣上，太子虽有失德之举，但毕竟是做了这么久的太子，圣上出征之时，他监国有功，恩泽官民，恪尽职守。从目前的情形看，太子最多只是失德，并无反意，况且所谓罪证，也应令太子回来对质，才好确定。”
杨启又继续说道“太子乃国之根本，轻言废立便是动摇国本。”
“杨大将军。太子既然失德，又如何能再当太子呢？”李烜反问到“难道我大好河山要交给无德之人吗？。
“李相国，你的那些所谓证据就那么经得住查吗？”杨启问到“古语云，刑不上大夫你就当真没有屈打成招吗？你敢让太子回宫对质吗？”
“行了。”皇帝打断了二人的争论。
“太子之事，即便有些冤枉，也说明他有失德之处。那么多文武官员和他交通，说了那么多事情，即便有一样坐实，太子都是失德。回宫对质就不用了，让他好好反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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