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音还没有出来吗？”
云息在房门外，焦急地往里面张望着。
“是啊，把自己关在里面三天了，不吃也不喝的，也不说一句话，”非相左抱着脑袋头痛道，“连他是不是死在里面了都不知道。”
戚凄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喂！别胡言乱语！”
云息走上前敲了敲房门，“凡音，你在里面吗？凡音？”
然而不论云息如何唤声，房屋中都没有任何动静。
戚凄蹙了蹙眉，问非相左道：“他当真在里面吗？”
“确实是的啊，我同他一起回来的，凡音一路上不言不语，脸色沉得难看，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戚凄不由得抚了抚额，“止月长座如今下落不明，凡音又成了这个样子，那个姑娘真是……”她话未说完，看了眼云息的脸色，还是收住了声音。
身子往旁边一个趔趄，戚凄突然被人拨到一边，她刚要冲来人发火，却见绍芜径直闪过了她，一下子将紧锁的房门撞了开来。
“喂喂……你这样做不大好吧？”
屋中光线有些昏暗，只能看到堆在床上的一堆杂乱和一个模糊的人影。
绍芜不理会戚凄，直接走到床前将凡音拎了出来。
他脸色有些苍白，衣领被绍芜揪着，垂着眉眼有些愠色。
“你这是在做什么！不声不响地让我们为你担心？这里是语一山，别在这让人为你操心！”
凡音拨开她的手，声音略有些发哑，“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绍芜嘲讽一声，“谁没被父母抛弃过？可你至少还能抱着这些衣服躲在你爹的房间里面哭呢！”
戚凄看看凡音的面色，对绍芜小声道：“你说话也不必这么重罢……”
“我说话哪里重了！”
双唇紧抿着，凡音偏过头走回床边，“你们不要管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几人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云息拉住了，“你们先出去。”
听她这样说，三人也不好再多作停留，只好暂离开了这里。
戚凄刚刚回身关好房门，就听非相左在身后说道：“从前没看出来，凡音居然这么容易就一蹶不振，一点小事就把自己关在里面闷了三天。”
“你别在这里事不关己的态度！”戚凄厉声道，“凡音他如今也才十八岁，你觉得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小事么！”她斜睨了眼非相左，“你之前是不是还说了凡音与那小姑娘的浑话？”
非相左摸摸鼻子，“谁能想到冥界的古藤花竟然是他小干妈，我也就是胡乱说说的，凡音他肯定不会往心里去的。”
耳朵一下子被人拎了起来，非相左连声喊着痛，听戚凄骂道：“一会等凡音出来，你好好给他赔礼道歉！”
“你又不是我同门师姐，凭什么管我！哎呦哎呦……知道了知道了！”
非相左倒吸着冷气揉揉耳朵。戚凄暗暗白了一眼，偏头看见了沉默不语坐到墙边下的绍芜，神色沉沉，戚凄想了想，最终还是走上前安慰了几句道：“绍长座也不是不关心你的，你也不必……”
“那个孩子，最喜欢他师父了。”
戚凄愣了一下。
许多事情，她现在记起来了。
当年她与沈言一起将凡音救下，那一路上，小孩子开口说的，全都是关于叶念尘的话。
“沈言也特别喜欢凡音，”绍芜忽然笑了一声，“他后来常常说起，凡音懂事乖巧，却没想到教导他长大的姑娘竟然那么蛮横粗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打了千长座一个巴掌。”
话语一时哽住，戚凄和非相左看着绍芜，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手指捂上面颊，她低声说着，“我原也不喜欢那个姑娘，明明是姿色平庸，性子也不让人喜欢，却让止月长座和慎夜都为她上心……但后来我遇到危险，连绍皖也弃我于不顾，却只有沈言和她站出来护我。”
绍芜自嘲叹一声，“到底是……”过了半晌，却没有说完下半句。
她站起身来，看向戚凄，嘲笑一声，“不要试图凭借自己的喜恶评判别人，否则你也会有像我这样后悔的一天。”
戚凄默了片刻，冷笑一声看着绍芜，“是么？那我还真是受教了。”
她同语一山的其他人一样，只不过一向把自己的看不惯憋在心里，绍芜暗扯扯嘴角，不再作声。
……
“您不必管我，让我自己待一会就好。”
衣服一件件凌乱地散落在床上，云息静静看着他，许久才说道：“你还想自己一个人待多久？止月不见了人影，你也不担心？”
凡音淡道：“他答应过师父，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过了很久，云息走到床边拿起一件衣服，拿衣服明显比他的身量小得多，“这是那个姑娘给你做的罢？”见他点头，又说道，“她很在意你，你明明知道的，那又在为什么伤心难过？”
凡音许久不说话，云息便替他说道：“因为觉得她应该留下来？觉得她不该那么无情？”
“可我觉得她一点也不无情啊，凡音，”云息不自觉勾了勾笑，托起他的手臂，拿手晚上挂着一串精致的手链，“她是传说中的古藤花，来了凡间遇到你，然后把你留在了身边。”
她声音放得轻缓，一字一句抚慰着他，“纵使是千般无奈万般无奈地离开，在悄悄回来后，也不敢让你们知道，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你和止月，生怕你们会因为她而伤心难过，你怎么能觉得这样的人无情呢？”
嘴唇挪动着，凡音看向云息，声音发哑，“她会怕我们伤心难过？可是她……”
“很多时候，我们都有身不由己的事情，凡音，”云息摸摸他的发髻，打断了他的话，“但能够做的事情，只有在自己能做的范围之内，尽全力地去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手腕上的链子微晃，凡音低垂着眼眸，半晌，才说道：“您喜欢我义父，又为什么说这些话来安慰我？”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她唇角勾着笑，“因为止月认真爱上的人，一定是个非常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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