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月诧异地低头看向凡音，“你没听过？”说起来，一般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也听过这首童谣的。
有些人家可能会忌讳这首曲子而不让自家的小孩子传唱，但叶念尘也不是那种讲忌讳的人啊。唔……不过止月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以来确实没再听过这首童谣。要不是今天提起来，他都快忘记了。
“这首歌谣哪里特别啊？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
凡音不解，说起“大家”的时候，又看向厅堂中的其他人。
只有朱獳连连摆手，“别看我，我可不清楚这些晦气的东西。”她怕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首童谣的起源久远得已经追溯不清了，但几乎每个人都对它耳熟能详。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大约只有这首童谣背后的传说故事了罢。”
止月沉吟着，突然抬起头看向门外，“咦？小叶儿还没回来？”
“啊呀！你不要担心她啦！”绍芜急忙忙地在止月面前寻了个好位置坐了下来，也不急着走了，“她安全得很你放心吧。讲话讲一半，这样吊人胃口很难受的。”
凡音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坐着小凳子乖巧地听止月大哥讲故事。
“其实说来也没得什么……”手指点着下巴，止月慢慢回忆着，“毕竟只是个传说而已。”
他想了许久，才慢慢道来：“相传在阴司冥界的冥王河川有一朵古藤花，往来心有执念的游魂孤鬼若向古藤花说出自己的执念，便可消解此念、渡过冥河得以往生。”
止月轻声一笑道：“到底人们还是喜欢这种不知真假的传说故事，生死未知的事情总更能引人兴趣。”
“那止月大哥，”凡音托着下巴，仰头看着他，“你觉得阴司冥界真的有那种古藤花么？”
止月想想，“唔……大约只是个传说罢。”到底民间编的故事还是不太可信的。
话刚说完，朱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真的有哦，”蛮蛮两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狡黠地偷笑着，“传说是真的哦，古藤花……”
那两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打转，笑意里隐约藏着一丝促狭，好像是在嘲笑着什么，令人有些不爽。
止月垂头看向他们，忽地笑道：“那你们来告诉我，若这世上真有古藤花，又哪里来的这么多冤魂野鬼呢？”
蛮蛮崇比了个鬼脸，哼了一声，“那是因为古藤花她太贪玩啦！”
蛮蛮吾连连点头，“对！她会被骂的！”
因为贪玩而被骂的传说中的古藤花……
朱獳抖着眼角，把两个小崽子拎了回来，扯着嘴角对众人干笑道：“小孩子就是喜欢信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们不要见怪哈。”
她又低下身子比划着要将两人的嘴给缝上！
蛮蛮吾气鼓鼓地瞪着她，偏头探出个小脑袋对他们喊道：“你们信不信这世上还有会长鱼鳍的狐狸呢！”
朱獳险些把她的舌头拔下来！
“长了鱼鳍的狐狸？”绍芜笑得前仰后合，佩服小孩子的想象天马行空，“那这狐狸到底是在水里游的，还是在地上用四条腿跑的？”
“都不是，她是用两条腿走的呢！”
沈言听得也忍不住发笑，到底还是小孩子，想象力就是不一般。
凡音看着那两个孩子还颇有些感慨，他已经摆脱了那个会幻想些奇奇怪怪东西的年纪了。
年纪小就是好哇。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叶念尘远远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但走进来入眼就是朱獳那副狰狞的面目……她难道不是已经提醒过了要她把自己的牙收好么？
蛮蛮吾转头看过来，眼睛一眯，笑起来低声道：“说起你了呢。”
手颤巍巍地抚着暴跳的青筋，朱獳努力打着圆场，“你家小郎君等你许久不回来，一直惦记着你呢。”
她转了目光看过去，那人如芝兰玉树，看她时满目笑意。
叶念尘向他走了过去，耳边忽然听凡音问她道：“师父，你知道古藤花的传说么？”
她顿时僵住了身子，抬眼看着凡音，“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凡音：“今天阿芜姐姐说起了一首童谣，很多人都知道，但我都没有听过，那童谣里讲了古藤花的传说，止月大哥刚刚讲给我了。”
叶念尘抿了抿唇，“这样啊……”
止月看看她的神色，突然出声道：“小叶儿你听过么？那首童谣？”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点点头，“听过，”她强撑着笑意，“其实说起来我上一次听那首曲子还是在这巫荒城里呢，彼时有户人家出殡送葬，周围有小孩子在唱的。”
她咽了咽口水，瞥眼看到绍芜正端端地坐在一边，连忙转了话题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马上就离开的？”她恍然指着她，一边退着步子，一边面露惊恐地，“难不成你总找我私底下地说话，是看上我了？”
“呸！”
绍芜跳起来啐了她一口，“本姑娘这就走，不在这里碍你的眼！”说着，她拉着沈言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生怕被误会什么似的。
说来绍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本来还挺讨厌这个医术差劲的小郎中的，可怎么就这么喜欢和她讲话呢？
自己也不是个话痨啊？
她一面懊恼着，一面狐疑自己对叶念尘是个什么想法，也听不进沈言喊她当心走路。
绍芜思索得入迷，连身边急匆匆走过一个人都未曾留意。
“师、师父……”
她听到沈言的声音终于顿住了脚步，掀眼皮就瞅见沈言呆愣愣地望着一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绍芜不禁惊讶道：“那不是千长座么，说起来他不是应该早就到巫荒城了？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绍芜不晓得当初叶念尘打了千少陌一巴掌的事，自然也不知晓千少陌去了哪里。
沈言望着远去那身影，终是抿抿唇，回过了身，“我们走罢，不必去管。”
若叶念尘说的是真的。
那这所有的事情，究竟是因果，还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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