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儿江水寒上个月刚刚站在街口向众人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他江水寒有师父了，在这涛涛江湖之中也算是有了师承的一号人物了。
而一个月后的现在有了师傅的他正蜷缩在地上被另一人护住周身的要害之处。
“好了，好了，都散了！”年轻衙役终究还是心中的正义感占据了上风，出面制止了将鞭子挥舞在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身上的周少爷。
“你要出头？”周少爷手中的鞭打不停，以一种轻蔑的语气质疑衙役。
“怎么？”老衙役刘五扶正腰间的刀柄挺身而出。
“五叔～”见到刘五，周少爷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散了散了。”刘五挥挥手人群瞬间散去，与方才与年轻衙役相互推搡的“刁民”相比，仿佛不是一波人。
江水寒从老乞丐宋知命身下爬出来，朝着周少爷离开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师傅你没事儿吧！”排解出内心愤懑的江水寒赶紧扶起刚刚挨鞭子时趴在自己身上的宋知命。
“无妨无妨，为师真气浑厚，这等劣器岂能伤到为师。”宋知命洋洋得意的捋了捋乱糟糟的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全无刚才的狼狈模样。
“多谢二位。”江水寒整理一下一身的褴褛对着两位衙役抱拳道谢。
“应该的，你年纪尚轻与这类人物厮混……不若……”年轻衙役似乎想要将江水寒从老乞丐宋知命的骗局中挽救出来。
“江某感谢二位方才对我师徒二人施于援手，还请兄台慎言……”江水寒特别反感别人对自己师傅指指点点，若不是师傅不喜与人争斗他恐怕已经趴在地上不醒人事。
“你这师傅有何用处？”年轻衙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暗道这少年怎被荼毒如此之深。
“若非刚才师傅制住了失控的马车，在下还有这街上百姓必受殃及，还有刚刚若不是师傅护住我如何受下周痞子的一顿皮鞭……”江水寒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师傅的功德和过人之处。
“何必多言。”刘五打断想要继续反驳的年轻衙役，轻轻瞥了一眼江水寒身边的宋知命，其中意味晦暗不明。
“二位告辞！”刘五领着年轻衙役负手离开。
——
“师傅，徒儿昨日在雅风阁讨得一只烧鸡，待会儿架起火给师傅添添味。”江水寒在师傅面前有些狭促的搓搓手。
虽然说是一整只烧鸡，却已少了一只鸡腿，估摸着是客人退掉又或许是许师傅不满意的菜品——毕竟整个青州城谁不知道雅风阁的许师傅对菜品的把握已经到了极致，稍有瑕疵根本出不了后厨，便白白便宜了江水寒这类走街串巷的乞儿。
宋知命用早已看不出材质和颜色的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自己油腻腻的脸，露出一张市井中再常见不过的笑容。
对于江水寒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徒弟宋知命还是很满意的，除了资质确实有些欠缺……尽其一生最多只能像小朱泉那般郁郁不得志、再难进寸步。
不过这些若是被外人听了去怕是要笑掉大牙了，毕竟你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竟然随随便便称呼吴越山山主为“小朱泉”，更是妄言其在武道上一日千里的成就。
宋知命收起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脂肪的香气，不自觉的眯起眼睛，伸手接过江水寒递过来的烧鸡，扯下硕果仅存的一只鸡腿。
再看江水寒那一脸眼巴巴的表情，便又连着鸡屁股从烧鸡的后半部分扯下一块不大不小的部分递给江水寒，又赶忙抬手接下为了腾手撕扯鸡屁股而叼在嘴里的鸡腿，开始享用这在自己口中根本都不会看一眼的“下等品”。
恐怕也只有江水寒才会一直相信自己的师傅，就连庙里其他大小乞儿都拿宋老头那些辉煌事迹开涮。
“师傅，您何时才能传授我功夫啊。”江水寒将嘴塞的满满的，还是不忘把握机会像宋知命讨教。
“练功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我自有打算，你且将为师传授你的拳术……”宋知命满嘴流油，却还不忘像村头私塾里的老夫子那般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晃脑的摆出架势教训江水寒。
江水寒握起右拳对着面前的篝火出了一记直拳，火苗随即顺着出拳的方向前后摇摆一番，却再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江水寒一脸委屈道：“可是您就只教了我这一招直拳，这谁不会啊！也不能对敌，就算强身健体也不如给春雨家挑几桶水效果要好。”
“春雨啊！那丫头可比你资质好上不知千百倍，当初却不是她父母极力阻拦，这丫头在武道一途上定然是前途无量，可惜！可惜！”宋知命往外袍的下摆上擦了擦油乎乎的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江水寒：“一般武者直拳灭烛火便可习内家调息之法，也只有内家之道才是武者攀登巅峰的途径，宗师一拳便可断水碎石，更有强者如李劈山斩江！”
江水寒对于宋知命的这番言论已经不若第一次听那般激动，毕竟再如何豪迈的事听多了也总会没了知觉，更何况这些骇人的强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砰～”一声巨响打破了这本宁静的夜晚，本就残破不堪的大门终于结束了它的使命，轰然倒地。
今天的天气算不得好，可谓月黑风高夜，只有庙里的几丛篝火摇曳，显得门洞外格外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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