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仲彦霖坐在丝绒椅子里，双手持着拐杖，狠狠钝击地板，“今天小娴是我请来的，她没吃完这顿饭，我看谁敢离开这张桌子！”
猝不及防的威厉之势，餐桌之上更是阴云笼罩，肃静到喘气声听着都嘈杂。
“仲爷爷，您千万别动气…”方庄娴有点哽咽，冷艳的眼睛里还流下一行清泪，惹得人好不怜惜。
仲家森严的礼教之下，仲彦霖无疑还是一家之长，他的话仍如一道圣旨。
仲笙不疾不徐坐回座位。
“今天人都在，我刚好有些话要说。”仲彦霖将拐杖立在椅边，语气稍作平缓，但仍是不可质疑的坚决，“小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也是我认定已久的孙媳……今天她的这个主，我一定要做。”
“父亲……”南晴不满喃喃，又不敢真的打断。
仲笙眉目之间锁得更深更紧，几度欲言又止。只有蒋盛遥依旧泪眼汪汪，眼底却露出荧光。
“让我把话说完。”仲彦霖继续训责，“阿晴，致言袒护你，我不管。你就是再无法无天，今天也给我老老实实听着。”
仲彦霖长喘重气之后，缓缓开口却铿锵有力，“从今天开始，小娴就是我干孙女，跟所有仲家孩子同等对待！”
凝固片刻。
所有人恍然明了，原来是鸿门宴。
仲彦霖再喜欢方庄娴也比不过自己亲手栽培的孙子，更比不过仲家几代人建立起的声望。
根本无需多做衡量，被牺牲的只能是方庄娴。
“好……这样最好……”仲致言心中长吁短气，总算是能给好友一个体面的交代。
方庄娴低头坐在那，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极速暗沉，再抬头时梨花带雨，笑靥如嫣，“仲爷爷……果然还是爷爷最疼我。”
除了眼泪，都是假的。
她的笑，她的话，她的识大体，都是此刻不得已而为之。
“真是好孩子，爷爷知道委屈你了……”仲彦霖的安慰出自真心，充满慈爱，“爷爷也替你教训过阿笙了，以后谁再让你受了委屈，回来给我说，爷爷替你做主…”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方庄娴咬紧牙关，收起内心晦涩，笑吟吟说到：“爷爷，您别责怪阿笙了，是我不够好……”
仲笙弯起双眼，嘴角挑起弧度，“嗯，祖父手重，挺疼的。”
一顿吃不饱又消化不了的午宴，终散。
方庄娴跟着仲彦霖去了二楼书房，陪他下棋。
仲致言和南晴回了卧室。
仲笙和仲卿离开公馆主楼，走向侧楼别墅。途径的黑麦草草坪，不合时宜的四季常青，是不该有的生机勃勃。
仲卿跟着仲笙身后，开口问：“哥，你怎么又把家法给请出来了？”
仲笙手揣在兜里，目不斜视，“你也想试试？”
仲卿印象中仲笙上一次这样挨打，就是他8岁那年后院里埋了自己的时候。不为所知的是，小时候他和仲夏犯错，替罚的都是仲笙，小小年纪就懂得在长辈面前一力承担。
那根尺子，成年之前的仲笙，其实经常见。
仲卿小跑几步跟上仲笙，“哥，你是不是把嫂子藏的太深了，什么时候能见见……”
“你认识。”仲笙说的风轻云淡，想到任又夕就要到仲裁传媒上班，又补充到：“很快就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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